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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落贵族言菊朋
津然
2022/1/16 12:01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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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安京剧 2022-01-15 05:00
谭鑫培去世后,京剧老生进入战国时代。到20年代后期,四个强人脱颖而出,称为前四大须生,相当于当时的四大天王,这就是余 (叔岩) 、言 (菊朋) 、高 (庆奎) 、马 (连良) 。上海的京剧评家张伟品是研究言菊朋的专家,这篇东东有些材料就来源于他的《寂寞儒伶言菊朋》一书。俺这个老生长谈每篇的题目,想在创派宗师名字前加一个我觉得适当的四字评语。“寂寞儒伶”本来是现成的,但还是没有用,挖空心思想了现在这个。主要是觉得,现在喜欢在某种行业前加个“儒”字,儒商了、儒医了,我也不很清楚它的准确含义,大概就是很温文尔雅、很有文化的意思吧。如果是这个意思,似不足以概括言菊朋的特点,奚啸伯、杨宝森大概也可以套用这个名号。历史上几种有代表性的“儒”,像颜真卿、司马光那种厚重、守礼的,王维、苏轼那种条达、冲淡的,范进、孔乙己那种迂腐、没落的,都和言菊朋的风格对不上号。言有一种狷狂的特性,倒有点像魏晋时期的名士。看看我能不能写出他的名士派。

没落的贵族
一提起名士,会让人联想到出身高门、书生意气、率真狂放、不拘小节这些词,似乎和想象中的伶人品格不太相符,但这些都是言菊朋的特征。
言菊朋在伶人中是个异类。旧社会梨园行是个低贱的行业,伶人多是穷出身,没文化。而言菊朋是蒙族人,祖上当过军机大臣,世代做武官,不过到他的时候家道已经衰落了。他和余叔岩同岁,也是1890年生的,家里把他送到陆军贵族学堂。他从小就迷京剧,特别是迷谭鑫培,只要有谭老板的戏,风雨无阻地跑戏园子,上学的时候还因为这个被记过。毕业后他在蒙藏院得了个小差使,相当于现在中央统战部的一个科员,后来调到财政部,月薪三十块大洋,养活一大家子人,日子也挺紧巴的。
辛亥革命后,清朝亡了,但他这个前朝的没落贵族在生活上也没有特别的变化,似乎感觉不到他有什么家国之恨。当时贵族子弟的时尚是票戏,他的全部精力都在模仿谭鑫培上了。
他的学习阶段和余叔岩很像。当时他也是春阳友会的票友,每逢老谭演出,他和余叔岩几个人各司其职,记唱腔,记身段,记台词,下来之后再组装起来,悉心模仿。言菊朋天分很高,用功也勤。他千方百计地认识了老谭的左右手——唱花脸的钱金福和唱丑儿的王长林,从他们那学谭的东西。他又向熟悉谭派唱腔的著名琴票陈彦衡讨教,经他传授,得了很多老谭运腔的妙处。不但如此,连平时吸烟、走路、穿戴种种,也都模仿老谭。追星追到形神兼备,足见其迷谭程度之深。几年下来,他作为谭派名票,名气渐渐大了。就在余叔岩拜师、复出的时候,言菊朋也已然成了京城大小堂会不可或缺的知名人物。他唱,陈彦衡拉胡琴,珠联璧合。大小堂会,如果没有言三爷的戏,这天的戏提调算是大失面子。
老谭一死,京城戏园子里自然冷落了,而崛起争雄的各方力量也都风起云涌。不过在那些顾曲家眼中,真正有谭派意思的须生有两个:一个是重操旧业的余叔岩,另一个就是名票言菊朋。这一票一伶,一时瑜亮,对比鲜明:余叔岩是标准伶人,却一心自居票友;而言菊朋这个票友,却较一般伶人更来得热心。这时言菊朋演戏,经常是满台就只有他一个票友,其余配角都是一时上选,他周旋其间,丝毫不输于同台名伶,顾盼之间,自有一番得意。
1923年,他的上司财政部总务局长换人,新任也是一个名票。大概因为共同的爱好,这年提拔他当了一个佥事,相当于科长,月薪200多块钱。就在官场得意的时候,言菊朋却下海了。在那时候,再红的伶人,在世风眼中也低人一等,一个官宦子弟下海唱戏是件很难想象的事,相当于放着名士不当去当下九流。事出有因,1923年底,梅兰芳赴上海演出,没有老生,就邀言菊朋加盟,月薪三千。言动心了,加上上司纵容,准他两个月假,保证他回来后照常上班。于是,言菊朋欣然上路了。第二年2月,言菊朋从上海回来就得到单位通知:请假唱戏,不成事体,明令开革。原来上司在这两个月中调任了,换了新头儿。就这样,言菊朋“被下海”了。
初下海的两年间,是言菊朋精力最饱满,模仿老谭也最像的时候,声誉极盛,一度与余叔岩齐名。那时他一心想做的是谭鑫培第二。1924年底,开明大戏院排定的戏码,腊月二十三、二十四是梅兰芳的戏,票价二元。二十六、二十七是杨小楼、余叔岩的戏,票价一块五。二十五是言菊朋、尚小云的《探母回令》,也卖一块五,上午就卖了一个满堂。开明大戏院门前挂的大电灯匾,言菊朋和梅兰芳、杨小楼、余叔岩并肩抗衡。
下海虽然身份变了,但言菊朋的唱腔和之前没什么改变,这个阶段他临摹老谭,一心追求与谭形似。特别是这段他一直和陈彦衡合作,也不可能脱离陈十二爷胡琴的樊篱。但是,因为嗓音条件天赋不同,老谭有立音 (高) ,也有横音 (宽) ,而且有粗犷豪放的特点,而言菊朋在横音和豪放等方面天然不足。为了突出老谭的特点,言在使力的时候,往往过于强调,把声音用老,不免有勉强和不自然的地方,以至给人一种“粗一股子、细一股子”的感觉。

谭派的守将
20年代后半期的这五年,是言菊朋艺术生涯的另一个阶段,这在他来说是个矛盾的时期,他的唱法一面坚守老谭的风格,一面开始做细微的变化;他的艺术进入到一个鼎盛时期,但市场和评价却开始滑坡。在矛盾中,他的狂生名士做派越发显露,得意时,眼高于顶;失意时,纵心恣意。
下海,让言菊朋感受最深的是世态炎凉。王长林是老谭的左右手,也是言菊朋的良师。言下海之初,王说过一句话:“过去是给言三爷说戏,从今儿起,可就是给言三儿说戏了。” 言三爷变成言三儿,折射出梨园行的艰辛和苦涩。由官宦而伶人,言菊朋经历的不单是职业的转变,更在精神上被重新熔铸了。这种熔铸带来的痛苦,将在以后的伶人生涯中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。与陈彦衡的分手,则是这一体验的开始。
1925年赴东北参加张大帅的堂会演出,是言菊朋的一次走麦城。本来这时的言、余在大众点评中还是相提并论的,但这次堂会待遇却颇不同。堂会结束,梅、杨、余各得款五千,程砚秋得款三千,言菊朋出人意料地仅得款一千,和给人挎刀的二路角色拿的差不多,名利两失。追究起原因来,言菊朋认为主要是陈彦衡此次有心规避,故意拆台。而陈彦衡则反驳说言菊朋不察事情,迁怒于人。结果两人分道扬镳。关于分手的真正原因,知情的人分析:言菊朋原先做票友的时候,以名士自诩,惟名是好,就是得了钱,在他看来,无非是游戏的彩头,自不屑于计较小利,故而与陈彦衡相得益彰。言下海后,则一分一文皆辛苦所得,为人索取近半,岂肯甘心?所以分手总是不可免的。
京戏自入于民国以来,舞台上日趋以旦角为主。老谭在时,还能镇得住,老谭一死,旦角一越而成台柱,须生每每要依附旦角。整个20年代,北京能自成一班而且立得住的生行演员仅杨小楼、余叔岩,其余如王凤卿、时慧宝、高庆奎等无不依附他人,为旦角作配。可是言菊朋偏偏不认这个邪。
1928年秋,言菊朋自组民兴社。当时,四大名旦再加上朱琴心、徐碧云等旦角大牌都在北京,竞争相当激烈。言菊朋此时成班,形势自然不利。民兴社多有赔累,到年底就不得不报散了。言菊朋心有不甘,1929年10月,再次组班,名咏评社。当时大的市场环境,再像老谭那样靠着几十个老折子戏吃遍天下,已经不可能了,观众们求新求变,要看新东西。这次言菊朋着意整理老戏,办法是把单折的小戏增益首尾,使原来的剧目更为完整,说白了是小修小补。而当时北京的舞台上正竞相排演新戏,并且受南方影响,已然可以见到新编的彩头戏和本戏,老戏正日渐衰微。言菊朋花工夫整理老戏,是不合潮流的。过了不久,咏评社也报散了。伶人在江湖中最应该得风气之先,善于求新求变才能有更大的存活空间,言菊朋那种不合于时的旧名士气派,是注定不会在江湖中如鱼得水的。在旦角当道,老生不利的大环境下,1928年,言菊朋的对手余叔岩选择了隐退——以退为进,此后至1943年逝世,不再作营业演出,日常生活中每每以票友自居,而其声誉,却日甚一日。相反,言菊朋日常生活全指着唱戏,进入30年代以后,还将经历十多年的舞台沉浮,在饱受孤独和毁谤之后,郁郁而终,这当然是后话了。
生活中的言菊朋也是一副名士派头。唱戏以外,就是抽烟睡觉,每每一榻横陈,袖口烟膏厚积,家事一概不管。有记者采访言菊朋,见其卧室里有糖果一堆,苍蝇满桌,而言不以为意,仍然一块一块地吃,胃口奇好。言菊朋爱猫成癖,养了一只猫,取名“王八”,猫食盆就放在烟榻上,他终日和“王八”同吃同睡。这种情形在言菊朋自以为脱略形迹,不拘小节,而在他人看来,则是起居无节,行事颠倒。言菊朋在性情上是个颇为情绪化的人,与人交往,初交能谈得来便以知交相待,即使言语有所冒犯也不在意;倘若一旦认定其人言语乏味、面目可僧,立时不假辞色。因为这不少得罪人。偏偏他的妻子高逸安也是个情绪化的人。两个凑到一起,都任情使性,天长日久,由小隙而裂痕,矛盾尖锐。1929年底,高逸安抛下少朋、小朋弟兄,带着十岁的慧珠和尚在襁褓中的慧兰离家出走,去了上海。言菊朋内外交困,长期处于失意状态。
1925年到1930年前后,在艺术上应该说是言菊朋的成熟期,也是自身风格的形成期。陈彦衡离去之后,言菊朋失去臂膀,一度声势走低,但也摆脱了艺术创作中的束缚。一个艺术家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模仿秀,言菊朋必然要根据自身条件进行变化。他的嗓音在响堂、宽厚等方面不如老谭,他借鉴余叔岩的经验,放弃横音,开始出现阴柔的劲头,强调虚实、强弱的对比,来突出重点。顿挫一多容易显得生硬,而言菊朋能把每一个转折都唱得清清楚楚,确实有很深的功力,这些特点也为他30年代后的更大变化开了头。这一时期,言菊朋的谭派造诣得到了社会的承认,确立了他“旧谭派首领”的地位。1928年他来上海演出,剧场在各大报上做广告,说他是“谭派正宗,鑫培第二,工深独到,自成一派”。看到广告的前半句,他高兴;后半句,他发火:“上海人就是噱头大,既云谭派正宗,又哪来的自成一派?难道我唱了这些年戏,居然不是谭派了? ” 他的脾气最讨厌别人恭维他自成一派,以为自成一派意思就是说他不是谭派,认为是在骂他。没落贵族言菊朋他的骨子里是守着老谭的。1929年,言菊朋的大弟子奚啸伯下海,打出了“言派须生”的旗号,这是“言派”一说出现之始。而他本人,终其一生都以“旧谭派”自诩,从没自称过“言派”。

无奈的突围
谭鑫培最先把老生的唱腔由质朴豪放转向委婉细腻,成为主流。余叔岩的变化是老谭改革的继续,随着时代的要求又往前走了,很快成了新的时尚。反观言菊朋上面20年代后期的那些变化,总的精神和基本技巧并未脱离老谭的范围,他的目的也还是要更好地表现老谭一派的风格,并没有自成一家的企图。可以说,他的变化不像余叔岩那样,是一种相对的自觉。这种自觉与不自觉的矛盾,在言菊朋以后的道路上还会更突出。
我觉得,在前四大须生中,形成了两组一V一的捉对竞争。余叔岩和言菊朋是一对,他们的艺术风格接近,都有典雅、细腻的取向 (不过言多些凄婉意境,余苍劲过之) ,又都以老谭的大旗相标榜,吸引的观众也相近,主要是文人士大夫阶层;而马连良和高庆奎是则是另一对,他们从谭派之外吸取的养分更多一些,在谭派的体系中别开一种生面,吸引的观众也更大众化。言菊朋进入30年代后地位越来越尴尬,在大众群里,比不过马、高;在小众圈子里,已经有余叔岩站住了,给他留下的空间实在是很小了。
  1931年,进入不惑之年的言菊朋,体力日衰,嗓子塌中了。而且他常演的那些谭派老戏,观众越来越少,如果还想立身舞台,必须另寻他路。言菊朋开始艰难的、无奈的突围。为了补救体力和嗓音的不足,他只好在精雕细琢上下功夫,向纤巧的路子上发展。气力不足,就大量增加气口,吐字行腔几乎是用一种“解构”的方法,把一个一个的音符、一个一个的唱腔都摆出来,把每个腔最细腻的过程都摆给观众,像用放大镜呈现出来似的,让你听得明白,听出味道,特点十分鲜明,也就是后来人们熟悉的言派风格。言菊朋能把自己的缺点变为特点,已经是绝处逢生了。言菊朋的突围是不得已而为之,自然也有他的缺陷。1930年后推出的《卧龙吊孝》,集中体现了他变化了的演唱风格。深沉细腻的诸多好处,上面谈过了,不再说了,结合这段,妄谈几点他的短版。(当然,所谓短板,也正是言派特点之处,何长何短,观众自己说了算)
戏词:见灵堂不由人珠泪满面,叫一声公瑾弟细听根源。曹孟德领人马八十三万,擅敢夺东吴郡他吞并江南。周都督虽年少颇具肝胆,命山人借东风在南屏成全。料不想大英雄不幸命短,空余那美名儿在万古流传。只哭得诸葛亮把肝肠痛断,我把肝肠痛断,都督啊!
首先,在节奏上,增加了气口,断时多而续时少;在劲头上,吐字行腔有意突出重点,锋棱毕现。第一句“见灵台不由人珠泪满面”中的“人”字就感到很强的断续感。听老谭类似的腔调《桑园寄子》中“见坟台不由人珠泪滚滚”的“人”,连贯性就比言好很多。其次,唱腔中有高、低音大幅度跳动的现象。他创设的新腔,一个重要来源是移植于大鼓腔,特异之处是拔高时可以直透九霄,低转处又潜行地底,把极高和极低的唱腔杂揉在一起,一方面从突变中显示出功力,另一方面也有耸人听闻的效果。“空余那美名儿在万古流传”一句,听着是不是挺像大鼓的;“肝肠痛断”的“痛断”二字,低得是不是有点压抑的感觉。
最后,在气韵上,由于创设的新腔中虚音、假音多,显得有气而无力,苍凉不足,颓唐有余。诸葛亮感到痛失知音,惺惺相惜,有真实悲痛的感情是可能的。不过,诸葛亮首先是位政治家,吊唁的主要目的是在政治上收拢人心,挽救处于危险边缘的孙刘联盟。听言菊朋的这段,确实相当充分地把一种悲痛的心情抒发出来。不过,其中表达的更像是一个饱经忧患、艰难挣扎的落拓士大夫的感情。
言菊朋的变化,引来了非议。他们把言腔斥为怪腔,嬉笑怒骂。比如,有人调笑言菊朋是“言五子”:扮相低网子、短胡子、薄靴子 (讽其武功根基差,只能穿薄底靴) 、洗鼻子 (谭鑫培因闻鼻烟,上妆前洗鼻子,言也效仿) ,最后还加了个装孙子,凑成了“五子”。
这些非议让言精神压抑,情绪不稳定,到1937年前后,甚至一度精神失了常态。他晚年落了个毛病:平时演出,如果上座不佳,回到家里相安无事,见到家人客客气气,笑脸相对;而一旦卖座有八九成,脾气就大起来了,事事看着不顺眼,最终大吵一通了事。所以家里人都盼着他上座别太好,以求安宁。这也算是因戏成魔了。
言菊朋30年代曾整理过一出《碎琴记》,但一直没有上台演过。他编这出戏意在叹知音难觅,抒胸中怨气。最后一段唱词出自他自己的手笔:“叹人海茫茫、攘攘熙熙,尽都是争名夺利颠颠倒倒,我知音渺渺。还留下这焦尾的丝桐弹什么阳春白雪调,金移零乱,玉柱瓦碎,就在今朝。” 极尽沉痛,所谓歌为心声吧。
对言菊朋的艺术理念似乎不好理解,说他保守,他对谭派唱腔在形式上做了很大变化;说他激进,他又始终把自己放在老谭的阵营里。这变与不变的矛盾,在他则成了煎熬和挣扎,真有点像魏晋名士中的阮籍和嵇康了,鲁迅说他们“表面上毁坏礼教者,实则倒是承认礼教,太相信礼教”。

萧条的晚景
言菊朋的艺术生涯晚景萧条。30年代中一度上座率只有二三成,往往不得不在众多名角不大演出的时候出来演戏。有时春节将至,还没人来邀戏,他就仿效古人,折枝梅花往瓶里一插,说句:今年又得靠梅花来点染年华了。后来连帮他调嗓拉胡琴的人都找不到了。他们说:言三爷很少上台演戏,跟着他没意思;而且言派戏九回十八转的交关难拉,花最大的劲儿,拿最少的钱,谁愿意上他那儿去!
1938年以后,言菊朋的生活渐趋稳定,嗓音亦有所恢复,他打出“旧谭派首领”的旗号,并将此头衔制成匾额,演出时高悬舞台,在演艺生涯的最后一程,表明他本人的艺术旨趣——仍然是老谭的麾下。他像老谭的孤臣孽子,骑着老马,拿着生锈的长矛,捍卫领地。
1939年,言菊朋次子小朋、次女慧珠相继登台。言菊朋重组春元社,父女、兄妹合作。这就是人们习称的“言家班”。自从言慧珠加入,言家班的上座猛然增加了一倍,有时还卖满座。这给言菊朋带来了兴奋,以为自己几十年的苦心被人承认。但很快他就发现,原来观众都是冲着女儿来的。如果是慧珠唱大轴 (最后一出) ,自己唱压轴 (倒第二) ,剧场里观众都是坐到散戏才走;如果反过来,慧珠的压轴唱完以后,必有许多人起堂走人。女儿的基本观众,以年轻学生为主,这些人的眼光,不一定真正体会京戏的神韵,当时言慧珠的所谓“色艺双绝”,是色字为先,艺在其次的。言菊朋数十年落得如此光景,安得不痛心疾首。他又犯了倔强不服输的老脾气,自己唱,不沾女儿的光。1940年8月起,言慧珠自己挑班了。言菊朋也开始更为艰难的挣扎。1941言菊朋把言家班交给了少朋,自己淡出舞台。他看破尘事,每天打坐念经,日常也改了僧装。他还迷上了气功,经常去外边练气。言菊朋素染嗜好,身体又孱弱,多少年来历经坎坷,这年就一病不起了。1942年6月20日,言菊朋病逝。这年2月,高庆奎先言菊朋去世。一年以后,1943年5月,余叔岩去世。京剧史上的前"四大须生"时代结束了。
言菊朋传人极少,他去世后,言派在舞台上几乎成了绝响,身后萧条。再度热起来,是在50年代末,说起来还要感谢政府感谢党。当时“百花齐放,百家争鸣”提出不久,提倡各个流派要恢复发展。言派后继无人,言少朋早年学的是马派,倒是夫人张少楼继承了公爹的东西。中国戏曲研究院副院长马少波找到言少朋说:言派艺术是有很高成就的。现在言派已经中断了,连他的儿子都不唱了,却唱马派,你们是不孝之子!在周恩来的授意下,言少朋的《卧龙吊孝》进中南海演出。周恩来看后特别说,对于言派,越是难学越要学,学到手,学到家,继承他,发展他。从此,言派以言少朋、张少楼为主将,还陆续培养了毕英琦、任德川等传人,言派有所恢复,不过和余、杨、马等大宗相比,终究萧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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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静致远
发表于 2022/1/16 23:15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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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发
言不仅创立了一个流派,并且还编排了多出自己的代表剧目。余仅是创造了一种唱法,所演剧目几乎仍是继谭,并无余派名剧之词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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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2-1-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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