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津然 管理员
21-7-10 浏览317
发表于上海
  • 董玉苓其人其事和她的忘年婚姻

    寻找李少春 2021-05-27
    董玉苓其人其事
    老一辈的京剧爱好者对董玉苓这个名字一定不会陌生。四五十年代, 董玉苓是京津两地很走红的京剧演员。她8岁学戏,13岁在天津登台演岀,14岁就挑班成立了“苓剧社”。董玉苓工青衣、花旦,是京剧大师尚小云、荀慧生的亲授弟子。她的嗓子特别好,当时没有麦克风,但千余人的剧场连最后一排的观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,被誉为“金嗓坤伶”,红遍了大江南北。
    四十年代来,董玉苓率剧团在全国巡回演出。在成都,她结识了国画大师张大千,并得到了张先生的大力帮助。在成都演出的首场戏是《红娘》。董玉苓饰演的红娘唱腔柔媚、韵味十足,举手投足无不在妙处,演出大获成功。之后,董玉苓和丈夫郭少衡 (京剧演员) 专程去张大千住所向他征求意见。张大千对他们的演出赞不绝口。他捋着落腮胡子,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对董玉苓说:“好!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水平。唱得好,演得也好。” 董玉苓的演出不仅得到了张大千这样知名的京剧艺术鉴赏家的赞扬,而且得到了广大观众的青睐。特别是她在戏中串戏时,先学众多行当的京剧流派演唱,然后既学小彩舞的京韵大鼓、乔清秀的河南坠子,又学白玉霜的评戏、河北梆子,还演唱了流行歌曲,观众们亲切地称她为“戏曲博士”。在张大千的建议下,董玉苓特意拍摄了一张头戴博士帽的照片,珍藏至今。那时她年仅18岁。
    50年代,她献艺京华剧坛,演过300多出剧目,深受观众喜爱。然而,这位艺术成就卓著的艺术家一生十分坎坷,旧社会吃的苦且不说,1960年被下放到广西、云南等地,“文革”中又惨遭迫害。那时,红卫兵抄了她的家,偷走了她的首饰盒,抢走了她珍爱的戏装,那一件件都是用金箔银箔、金丝银丝制成的。更让她心痛的是,红卫兵把她珍藏多年的价值不菲的张大千、齐白石、黄胄等名家大师的作品付之一炬。望着火中飞舞扭动的画作,董玉苓心如刀割,悔恨交加,悔自己没能保护好大师们赠给她的作品。如今,董玉苓对记者说:本来我是有些家底的,但那场浩劫使我变成了穷光蛋。
    1966年“文革”开始了。所有的戏曲传统剧目都被禁锢了。尚小云在西安,董玉苓在北京,师徒相距千里之遥,难得相见。1973年8月,董玉苓冒着风险只身前往西安。她不顾一切,渴望见到恩师尚小云,那怕就是与恩师一起呆上几分钟的时间,也不虚此行。这时的尚小云早已被批斗过了,也住过了“牛棚”,被解除陕西省京剧院院长的职务。他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,在家里听候最后的“审查结论”。董玉苓的生活处境也相当的艰难。她被下放到街道的工厂劳动改造,勉强糊口度日。她给恩师带了些北京“天源”的酱菜和凭购货证购买的芝麻酱,给师娘带了一条牡丹牌香烟,这真可谓“千里送鹅毛,礼轻人义重”啊!他们此次师徒相见,并没有抱头痛哭,也没有流泪,但彼此的心是相通的。
    他们未敢谈及京剧艺术的前途命运如何,大批的戏曲艺术工作者的出路何在?而是相互庆幸大难之中一息尚存。尚小云给董玉苓讲了一个发生在“文革”初期的不可忘怀的故事:那是在一个严冬的日子里,尚小云和他的夫人王蕊芳一起被关在“牛棚”里。有一个不披露姓名的中年男子,穿着棉大衣,带着白色大口罩,看不清他的真切面容,此人曾多次用小手帕包着烧饼夹酱肉,把它投向尚小云夫妇的面前。那人投放食品后,还小声地叨念着一句只能被尚小云夫妇俩听得见的寓言式的警句:“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,待到凤凰旧毛来长齐,凤凰还是凤凰,鸡还是鸡。” 这警句的内涵是不言而喻的。尚小云认为这是一位心地坦荡的君子,尽他的最大可能给予受囹圄苦的好人以帮助和关怀。要承受这一时的磨难,黑夜过去将是天明。尚小云也就横下一条心,咬紧牙关活下来。董玉苓听了这个故事,眼含泪花笑着说:“您的命大呀!”。为了使恩师心情欢畅,董玉苓请尚小云、赵望云 (画家) 、尚长荣 (尚小云的三子) 和尚长荣的两个孩子等一起到照相馆合影,算是师徒西安相聚的纪念。照片上边注有:“1973年8月9日于西安合影”的字样。这照片保留至今,竟成为尚小云与董玉苓的永别纪念了。
    1967年董玉苓回到了北京,在北京市戏曲学校任教,直至1987年退休。然而灾难一直紧随着她。1986年丈夫郭少衡因病去世;1988年唯一的女儿又离开她定居澳大利亚。如果说丈夫的死是人的最终归宿,她尚能承受的话,女儿的离去几乎击倒了她。这女儿是董玉苓1950年在成都演出时收养的。当时,女孩的父母差保姆把刚出生的女孩送往孤儿院, 不料孤儿院关门了,保姆就把这女 孩抱到了董玉苓跟前。看着这个临人世仅6个小时的小生命,善良的董玉苓说什么也不能拒绝。她收养了女孩,并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成人。如今,女儿在她刚刚失去丈夫的时候又离开了她,无疑是雪上加霜。她感到了自己的孤独和无助。然而,在这样生离死别的打击面前,董玉苓挺过来了,并把她的情感、她的爱心施予了更多的学生, 在家义务辅导专业和业余演员,徒弟已逾百人,芬芳满梨园。张弘涛便是其中之一。

    董玉苓的忘年婚姻
    1996年12月12日对许多人来说是个平常的日子,可对66岁的董玉苓和25岁的张弘涛来说,却始终难忘的吉日——这一天,这对因艺术而相识、相知、相爱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了。
    这一天,位于宣武区西经路的宝山酒店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。酒店外墙上悬挂的大红横幅和门口张贴的对联十分醒目,女方为66岁表演艺术家,男方为25岁英俊青年。一大早就有人聚集在酒店门口。记者大约10点到达西经路路口时,南北向四五百米的西经 路已被堵得水泄不通,过往车辆排成了长龙,车里的人都伸出头来朝酒店张望。酒店门口更是黑压压地聚集了几百号人,有抱小孩的大妈、大嫂,有叨着烟卷的老少爷们儿;有附近机关的干部,也有邻近的摊主小贩;那穿白褂、戴白帽的白衣战士和身着病号服的人,一看就知道来自对过的友谊医院。人们都显得很亢奋,说着,嚷着,挤挤眼,皱皱眉,撇撇嘴,伸伸脖儿;这个说:“看着真别扭!” 那个说:“老太太肯定有俩子儿!” 人们七嘴八舌,议论不休,非要探个究竟不可。那阵势决不亚于追星族等候歌星、球星签名的场面。戏曲界名人李慧芳、吴素秋、刘雪涛、朱文相等也先后来到婚礼现场。刘少奇同志的夫人王光美打来电话表示祝贺。新闻界消息最灵通,京城各大媒体十几名记者也早早赶来捧场。会场内外是一样的热烈。
    在一楼大厅的签到处,记者见到了在此迎客的新郎。他身着深色西服,脖子上戴着一条鲜红色的羊毛围巾,精心梳理过的头发发型很好。他的个头中等,皮肤白净,两道浓眉和挺直的鼻梁给我的印象很深。新郎见了客人便笑一笑,鞠一躬,显得有些腼腆。说真的,他的年轻、英俊使我大吃一惊。进入大厅,一眼就看见了身披大红婚纱的新娘。新娘身材娇小 (1.56米,88斤) ,尽管薄施粉黛,却掩不住岁月刻下的印记。不过,我们依然可以看出,年轻时的她颇有几分姿色,是那种惹人喜爱的玲珑女子。可是,新娘新郎站在一起时,他们的年龄差距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,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个事实。看着新人来来回回、神态自若地接待来宾、合影留念,我脑中不时浮现出一串串疑问:他们是怎样的人?又是怎样相爱的呢?
    张弘涛一周两次去董家学戏。他学戏认真,肯吃苦,进步挺快。学戏之余,就帮着老师干家务;客人来了,就帮着沏茶倒水,挺勤快,挺机灵。这样一来,董老师就越来越偏爱这个学生,有时还给他开“小灶”,单独授课。想着董老师孤身一人,多有寂寞,张弘涛常在课后留下来陪老师说说话,聊会儿天。除了切磋京剧艺术,董玉苓就给张弘涛讲自己的成长经历,讲那些酸甜苦辣的往事,讲自己的丈夫、女儿,讲自己如今孤独的生活;性格内向的张弘涛在坦诚、和善的老师面前,也敞开了紧锁的心扉,将自己美好的初恋和几乎致他于死地的那次失恋和盘托出。他们一起笑,一起哭,就像两个知心朋友一样。渐渐地,师生之间的那种拘谨没有了,二人常常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。有时,董玉苓担心张弘涛深夜回家不安全,便留他住下。有一次,张弘涛对董玉苓说:我今生有几个心愿:其一,找个好老师学戏;其二,将来找个真心疼爱自己的、年龄较大的女人做妻子。好老师已经找到了,好妻子尚不知身在何方。
    今年夏天,张弘涛天天去董玉苓家学戏。有一天他对董玉苓说:“老师,我有句话要说,您可别生气啊。” “老师,我爱你。”
    说完这话,张弘涛长长地嘘了一口气。自从第三次失恋之后,他对恋爱、结婚的事彻底灰了心。他曾发誓今生今世再不谈嫁娶。可是,自从跟董玉苓学戏以来,他发现自己慢慢地变了。他原来只是喜爱老师的表演艺 术,被老师的人格魅力所吸引,可不知从何时开始,他发现自己总是渴望帮助她、关心她、照顾她,总愿意把心里话对她说。他想他是爱上老师 了。老师的年龄确实比自己大了许多,可自己要寻找的不就是这样一个关心自己、疼爱自己的人吗!况且老师年龄大了,身体不好,她身边需要有个人天天陪伴她、照顾她。如果自己和她结了婚,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她生活在一起了。一番深思熟虑之后,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在心中练习了许多遍的话。
    董玉苓听了他的话一愣:“别胡说。咱俩相差41岁,不行。” 这天 晚上,董玉苓失眠了。自从丈夫去世、女儿出国后,追求者、说媒者来往不断,但都被她拒之门外了。紧闭的心扉如一潭死水再难激起涟漪。但弘涛真诚的话语,就像一阵春风吹皱了心灵的死水;又像一缕灿然的阳光照亮了她黯然的心房。几天过去了,弘涛求爱时的模样总在她眼前晃动。
    但真正打动她,让她决心嫁给弘涛的却是发生在日后的几件事:
    不久,董玉苓接连三次在半夜突发高烧,并伴有心脏病发作。当时弘涛留宿在董家,立即背着董玉苓上医院;每次都守在董玉苓病床前,精心照料,使董玉苓感动万分。她对张弘涛说:“如果没有你,我死在屋里都可能没人知道。” 张弘涛趁机做工作:“假如我们结了婚,我就能天天陪着你,照顾你呵。” 董玉苓说:“我满脸皱纹配不上你。” 张弘涛说:“我不嫌弃。” 几句话,把两颗心拉得更近了。
    一次,董玉苓问张弘涛:“我一没钱,二没貌,比你大那么多,你和我结婚,你图什么呀?” 张弘涛说:“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就足够了。要说我图你什么,我图的就是你的艺术,你的人品。” “你能跟我过到头吗?” 张弘涛没有回答,却把手中滚烫的烟头猛地扎向自己的手腕,以此表明决心。这让董玉苓非常震惊。现在,张弘涛的左手腕上还留有清晰的疤痕。董玉苓说起这事心疼不已,眼睛都湿润了。
    一天晚上,张弘涛又留在董家。都凌晨四点了,董玉苓见对面小屋还亮着灯,就披衣过去,看见了弘涛刚刚写就的诗:“我悔前生缘未尽,爱得今世再相逢;婉幽梨园种红豆,云开月下两鸳鸯。” 董玉苓一口气吟诵了好几遍,一股股暖流在胸中激荡……
    就这样,一对相爱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。
    张弘涛在新婚纪念册上写道:京剧是相识的纽带。相识得很平凡,却得了不平凡的幸福。没有海誓山盟,但能相守终身;无意争夺名利,只求平安健康!
    他们相约:爱到永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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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寻找李少春
  • 25岁小徒弟娶了66岁女师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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